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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道:“会生病的。”
谢云舟道:“我这残破的身子生病又有何妨。”
“会死的。”
阿九咬咬切齿道,握着伞的手指青筋蠕动。
“那更无妨了。”
谢云舟仰头看向紧闭的大门,唇角轻勾,自嘲笑笑,“我只希望死前能见阿黎一面,好好同她讲讲话,即可。”
“谢云舟为了她你是不是连死都不怕?”
阿九真是气傻了,直呼出谢云舟的名讳。
“是。”
谢云舟目光熠熠道,“为了她,死我也心甘情愿。”
阿九:“……”
阿九不能真看着他作死,见劝不动,干脆上手去拉,奈何谢云舟即便身子羸弱力道也不小,或许是心中信念坚定,总之阿九就是没能把人拉起。
劝也劝了,拉也拉了,谢云舟依然不动分毫,阿九没办法了,只能跟着他一起跪。
他想让谢云舟看在他也跪的面子上,心软,然后,自己起来,哪料谢云舟除了眼前那扇紧闭的门,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一瞬不瞬盯着,任雨水从他头顶流淌下来,沿着他脸颊、下巴、衣襟,流遍全身。
风裹挟着冷意吹拂到他的身上,仿若有刀子在他的肌肤上一点点刮过,所到之处皮开肉绽般的疼。
然,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未曾动一下。
头已经痛到麻木,腥红的眸子又酸又胀又疼,只能看到虚虚的影,风很强很大,落在他耳畔却仿若无声般。
他再次失聪了。
无声的世界里他的心越发静了,脑海中浮现出许久前谢七说的话,他说,这是夫人这三年在府里做过的大小事宜,还有受过的惩罚,属下都写在本子上了,请主子过目。
他接过本子,伴着袅袅烛光看了起来。
虽都是寥寥数语,但每一个字都像是扎在他的心上。
原来,她在谢府过的这般不如意。
也是凑巧,几日后,他无意中翻找书籍,找到了江黎昔日写给他的书信,那时军务繁忙他未曾拆开看,今日空闲他便一一打开。
更凑巧的是,正好看到了那封谢老夫人罚跪,江黎对他倾诉的信。
字里行间小心翼翼,即便是倾诉她也写的极其委婉,与其说是倾诉,倒不如说是闲话家常,因为里面没有一丝抱怨。
谢云舟还记得那日他看完信后的心情,难过,懊悔,周身像是拢着冷风,成亲三年,他未曾给过她片刻暖意,反倒是一味的苛责与她。
说她不敬婆母,不尊长嫂,不护幼妹。
可事实却是,她做到了极致般的好,等待她的永远都是责罚,而他,身为她的夫君做的尤为失职。
他爱护所有人,可独独不爱护她。
他给了所有人温暖,唯独没有给她。
他让她尝遍苦涩,却未曾给过她一丝甜。
是他的错,他负了她。
所以,今夜便是跪死,他都心甘,是他欠她的。
他心甘情愿受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眼见雨越发大来,阿九再次规劝道;“将军你身子受不住的,起身吧。”
谢云舟的听觉又好了些,他冷声道:“别管我。”
阿九见还是劝不动,提袍站起,走到门前重重敲起来,一声一声,“开门,开门,快开门。”
“我们小姐让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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