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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就那边一直走,不远处就是。
你要去干,就得一早上去等活,到这个时候,怕是不会收人了。
你是哪儿的人,我瞧你以前,哎,应该也不是干力气活的吧。”
他看常泽川样貌不凡,年岁尚小,又文质彬彬,虽然衣着破旧,但自有一股风流,心中疑是家道中落的小少爷。
“我是附近村子上的,家中欠了债务,特地去泗州城看看有没有什么工做。”
常泽川有些失望,“看来码头也不缺人,我还指着能找个包吃住的活。”
“这些我也不太清楚了,城里那么大,你到处去问问,若你有些本事,何尝吃不饱饭呢?你要能识字会算术,或者会印刷、剃头、赶马、抬轿,那工钱都比去码头搬运只多不少呢。”
常泽川眼前一亮,来了干劲,举碗咕噜噜把汤水喝个精光。
剩下最后一口,汤水积在倾斜的碗底,一粒粒圆乎乎的肉臊子像泡沫一样浮在面上。
他一愣,偏头去问那汉子:“这不是猪……豕肉沫沫吧?”
汉子了然一笑,挤眉弄眼道:“那哪能啊,当然不是了,你难道一点吃不出来?这是鸡肉碎。”
他有些得意地晃着头:“这是家里放山上养的鸡,平时啄野果子吃,味道极鲜的。”
常泽川顺势夸赞几句,心里想,可见铁牛说的确有其事。
而后撂下碗筷,付过钱、给人道谢,背上行囊匆匆离去了。
泗州城至盱眙县相隔一条淮河,水路不过二三里,只是近日接连下雨,水势湍急。
常泽川极目望去,几家举篙船公的独木简舟在风雨中飘来荡去,似乎十分凶险。
因想着,花几文银钱渡船,还要一路提心吊胆,倒不如绕路过来。
他毕竟是个惜命的人,即使重生转到这个蔫坏的衰命,也不敢造作,生怕又给折腾没了。
在他原身的印象中,自己是进过城的,来这里有三四次,都是跟在刘德明身旁“沾光”
来的,刘德明懒得绕远路,常泽川自然也跟在旁边,一齐坐有舱的精致小船渡河,稳稳当当地载过去,可一个人头八文钱,他如今是不敢这样奢侈。
常泽川没走去过,也不认路。
这会儿进退不得,便硬着头皮上前,寻了个面善的老头问了:“老人家,请问……要到泗州城,怎么走呢?”
“到泗州城不用走的,坐我的船,很快,一刻钟便到。”
老汉头戴一顶宽檐草帽,破旧的外衫敞开,脖间挂着发黄的汗巾,裤腿挽至膝盖,露出脚板上粗绳编织的草鞋。
他本一直前后张望着,翘首以盼等待来客。
接连几日下雨,不便拉船,终于今天气候好,便热情地迎接上来。
常泽川一靠近,就闻到老汉身上发酸的汗味,他皱着眉头,不自在地捏了捏鼻子,摇头拒绝:“我就不坐了,还是走去吧,你告诉我往哪去就是了。”
说着就把兜里的碎铜板递过去。
对面的人看了一眼,没有收下,他指了指远处:“那边,往这路尽头岔出去……”
此时正好有一辆牛车从另一边的道拐进去,老汉便说:“就是牛车去的那路了,直直通往城门口,你跟着去准不错。
不过要走上半个多时辰的。”
常泽川收回钱,说了句感谢,飞似的跑了,过了几米才敢大口呼吸,心中直道:那老头身上怪臭,若要搭他的船,那不得熏死了,可能在河里都要把刚吃的馄饨全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