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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气氛一窒，赵宝银率先出声：

“就从我先查起吧。”

盛京府为了查案，自然能人众多，其中便有擅长分辨气味的嬷嬷。

宝银施施然上前，嬷嬷道声“得罪”

，便将她的手执过，放在鼻尖下嗅闻。

片刻后，便对着诸人摇头：“这位娘子手上并无桐油或是松香的气味。”

紧接着，又查了送货的小芜，希音坊负责收货的玲珑，负责验货的珍珑，负责分发的燕儿，管理储炭间的宝儿——最后是在宝儿手上，寻出了一丝气味。

宝儿是个生得圆团脸儿的小姑娘，嬷嬷挨个闻嗅时，她便苍白着脸，冷汗涔涔。

手被抓住时，脸庞更是血色全无。

她用冻得刺骨的井水拼命搓洗得手都发红了，也没能洗掉指缝掌纹中那刺鼻的气味。

她有些恐惧地环视了现场一周——她生得不美，连到大户人家做婢女都不太够格。

混迹乐坊，也只能当个管柴火的底层丫头。

邻街的小混混有时会笑她“柴火妞”

，但宝儿想若自己还能像柴火那样清瘦就好了。

明明成日里吃糠咽菜，她却怎么也抽不了条。

宝儿的娘生了重病，找到她的人给了她一笔足够优厚的封口费，宝儿打出生起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光华灿灿的，把她和娘住的破茅屋都映亮了。

如果足够幸运，或许还能全身而退——但这点侥幸，到底没能成真。

宝儿知道自己的运气向来不大好，她的人生也就像柴房里灰扑扑的炭一样，暗淡无光。

她又抬起眼，惊慌地瞧了那托付她的人一眼——只一眼，她又赶紧移开了视线。

那人瞧着也有些惊慌，没与宝儿对视，但视线中确实蕴含着警告的底色。

宝儿一瞬就明白了，那么多的金，是她的买命钱。

她以前听人说过的，犯了事是要下狱的，在牢里受拷打，折磨。

她知道自己心性不坚，若受皮肉之苦，定然会咬出那背后之人。

那娘……

赵宝银只见宝儿神色凄楚，道了声：“娘子，对不住您！”

说罢挣脱嬷嬷的手，向前猛力一撞——这可不同云瑟，她用了十足的力气。

头骨碎裂的脆响叫人牙酸，鲜红刺目的血沿着墙壁缓缓流下。

屋内的女眷吓得惊声尖叫，赵宝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脚底一软，身子差点歪倒下去。

随即被一双温热的手扶住。

赵宝银闻到了一股柔和的佛手柑香，她认出了那是徐崇训身上的味道。

他站在她身后，原来方才是踩到了他的脚。

赵宝银有些耳热，但徐崇训扶得很克制，她只是肩头轻轻地挨到了他的外衫。

到底是稳住了，没失声喊出来。

赵宝银身子有些颤，轻声道：

“也没出人命，最多是罚些板子，何至于此呢。”

“她与你无冤无仇，害你，想是受人所托。

忠人之事。

她不愿咬出背后之人，想来是让对方拿住了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