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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金属的试炼（第2页）

钢铁在高温中烧得赤红，中心亮如恒星的金黄内核，边缘则掉落下片片冷却的焦黑碎屑。

闻言，他回答：“满意？随手写的故事罢了。

倒不如看看佩图拉博接下来的表现如何，今日他能做出如何的成就，我也是好奇的。”

大理石构成的圆台侧面，一个男孩正镇定地等待着他将要面临的试炼。

纵然台下有千百双眼睛凝视不移，他的仪态和沉稳依然是远超年龄的不同凡响。

他耐心地反复翻动铁块，汗水和高温让他的布袍潮湿，金属融化的亮光同时闪烁在男孩和二层高台上的莫尔斯两人眼中。

这小动作引得莫尔斯眼中闪过含笑的亮光。

达美克斯不由得失落了一瞬，旋即便唾弃自己的妄想。

他虽然不得不尽统治者之职责，与神官祭司和和气气打着交道，然他自己心里清楚，无论是奥林匹亚上流传甚久的“黑色审判日”

之传说，还是漫天诸神的存在，都不过是愚民为求心安而堂皇编造出的一套脱离现实之词。

——那一日满堂朝臣与佩图拉博正面交接时，有一人将丝毫注意力分给明明不可忽视的工匠莫尔斯了吗？

每每忆及此事，达美克斯都心生忌惮。

“父亲，我不会让我们永远不得逃脱，我们的归宿虽无定所，但总不该魂萦孤寂遥远之海岛。”

莫尔斯再度开口，也许是对着达美克斯说话，也许是面对一个幻影，也许不面对任何人。

他看着深黄色的用以衬垫铁砧的木桩，与枪铁色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器具，不知心中生发了何样的感悟，动作竟有些温和。

他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双手绞在一起，身体前倾，将重量压在他身前的小木桌上。

佩图拉博的力量与知识都不超出凡人的行列，同充满超凡特征的莫尔斯比起来，大概的确是个凡人孩子。

他也一起看向剧场大殿的一层中央。

当风箱与铁砧被纷纷部署完成，木炭烧得透亮，烟雾向上方蒸腾，化作灰云萦绕高轩，佩图拉博步履坚定地向着他将要工作的圆台中央走去。

男孩很有趣地尝试了徒手去将亟待打造的铁块往熊熊烈火里送，他很快恢复理智，拿来身边的仪官双手奉上的铁钳和无形的厚实手套，不再强迫自己肉体凡胎的脆弱手掌。

锻造开始了。

他将他先前截断的故事继续下去，用儿子的口吻对一个故事里的父亲讲话，并绝不悭吝于让更多的神话来到这未曾蒙受感召的遥远星球。

达美克斯已经数次想过，既是凡人，他的子嗣为何不可如这名男孩一样超群绝伦。

他专注地盯着台下一层宽阔的平台，手中，写着故事的纸张在幽蓝的火焰里噼啪燃烧。

佩图拉博略微侧身，打量着他将要接手的工具。

达美克斯无法从高高的二层看清他的表情，不过一边的莫尔斯以大拇指抵着下颌，轻快地说：“他有自信。”

“海鸟将羽毛赠予我们，暴君将蜜蜡留给我们，阿波罗将指引我们的前路，赫尔墨斯将祝福我们的羽翼，在高空中我们将寻找自由。”

莫尔斯的声音很轻，每个清辅音都婉转如初春的莺啼，好像只需再大声一点、直白一点，就足以惊扰一片清澈透亮的迷雾之池水。

达美克斯惊觉自己的呼吸是如此粗重毛糙，于是有意地放轻了它。

他接着想到莫尔斯说过故事里的人都死了，很快便鬼使神差地心生悲伤。

莫尔斯侧过头看了达美克斯一眼，僭主立即清醒过来，恢复正常的呼吸节奏。

他尴尬地强装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