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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厮杀依旧,他眉睫低敛,衣摆上沾染着猩红血迹。
她拽着人进屋,拿来巾帕给他,温声劝道,“擦一擦吧?别受凉了。”
燕承南默不作声,僵硬而沉寂地将其接到手里。
两人各有默契,她不曾多问,他也井未多作解释。
直到她端来一盏热茶,叹息着捧给他。
瓷白的盏子,琥珀色的清亮茶汤,与淡薄的袅袅白雾中,香气氤氲,教他看到舒展叶片旁边,皱皱巴巴的一枚蜜饯枣子。
泛着甜似的,呈现着令人熟悉的模样。
他仍接了过来。
触手便暖和至极,该是茶水的温度,却又让他觉得,盏子上多多少少,要带有几分孟秋的余温。
酒意熏然涌上心头,在她絮絮叨叨的话音里,教燕承南狼狈又难堪。
“天冷着,怎么才穿这点儿衣裳?下雪也不带伞。”
“又喝酒了?唉,两回见您,两回都是醉了的……”
“……好歹注意着身体,哪怕是为您自己呢?”
他极度寡言,孟秋说上十句,也难得听闻他应答一个字儿。
眉眼低垂着,神情冷淡,仿佛置身事外,与这俗世半点儿也不沾,浑身都寻不到烟火气。
寂寂如春雪霏霏,泠泠若朔风疏疏,皎皎似明月朗朗。
孟秋的唠叨到底是止住了。
“……坐会儿吧。”
她转过身,用银剪子拨了拨烛蕊,低声道,“等下应该就有人来接您回去了?”
燕承南却还是毫不出声。
这下不似方才,孟秋也不好再对他上手,瞧着他,见到情势僵持,纵使想劝,又说不出旁的话。
如同是贸然开口,就成了对他的冒犯。
幸而,这份无言没持续太久太久。
叩门声响起,想必是那件刺杀的破事儿,已然收尾。
“陛下……”
毕恭毕敬的语气,言辞恭谨,从字句里透露出云泥之别一般的高低贵贱,“刺客伏诛,存活者有三,现已押下狱中,请您旨意。”
“……严刑盘问。”
他话音起,低哑又沉郁,以平稳沉静到毫无波澜的腔调,说着教孟秋有些失神的命令,“三日后,问罪唐、周两户士族,满门皆斩。”
是走个过场,连真凶是谁都了然于心的,却偏要借此反作权衡,先除碍事之辈,以儆效尤。
“遵旨!”
那人复又退下。
此情此景,燕承南也无甚再可待下去的了。
他仍不曾对孟秋讲话,沉默地将手中捧着的,一口未动的茶盏搁下。
哪怕强自掩饰着,他指尖也禁不住的轻颤,似是觉得冷,又似是因为旁的缘故。
远了那好歹泛着暖的温茶,这颤瑟也愈发难以抑制,只得拢在广袖里,免得被孟秋发觉。
一如他来得匆忙,离去时亦然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