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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暗,烛台里顶着一截昨日燃烬的蜡烛。
晚风自半开的窗户吹进,柱子上垂落的素色幔帐纷纷而起。
而站在床头的人久久未动,半边身子埋在阴影里。
沉寂、安静。
手臂蹭过被褥的声音格外清晰,元鸢不知该将目光安放于何处,可谢锦衣那一句“他会娶她”
一直钉在脑海里,怎么样也挥之不去。
不是她听错了,是他真的这样说。
“为什么?”
为什么要突然同她说这样的话?
明明是该恨她的不是么?为什么要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当初是她退的婚,也是她同他说了那些伤人的话,她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她的。
木窗“吱呀”
作响,一旁的人却迟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被褥搅在指间,元鸢的心忽地往下坠。
“是补偿么?”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苍白又无力,搭在身侧的手指紧张地摩挲着。
是因为他祖母给她喂了那碗绝嗣汤,她以后有可能没法怀有身孕,所以他用娶她来作为补偿么?
那么现在的她对于他来说只是责任?
元鸢不知自己想要的是哪个答案,可这是第一次她那么迫切地想要亲口听他说出来,她想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觉得亏欠于她才要娶她。
至少这一次,她想知道一个答案。
等待他回答的每一个瞬间都像在炙火上烹煎,可心却是越来越凉。
投映在地上的影子动了,耳畔是谢锦衣不带感情的声音:“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风完全吹开了窗户,元鸢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轻轻地将身子往被褥里缩了缩。
她觉得好冷。
意料之中的答案,她没什么失望的的。
可心口像被人挖走了一块,不疼却空落落的。
原来真的只是因为责任,或者说同情、可怜、施舍。
所以他要纳她为妾么?在他眼里她又算什么?
床榻旁的谢锦衣没有注意到元鸢的神色,沉默半晌探手放至腰间。
指尖往上轻提,露出一块半月形的翡翠玉璜。
他转过身听到一句:“对不起。”
放在腰间的手一顿,那块露了一角的玉璜没有再往上分毫。
元鸢盯着被褥上的绣花,平静地道:“我不会麻烦你的。”
她的拒绝在谢锦衣的预料之内,所以他许诺:“日后你可以随我住在别院,我祖母那边你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