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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罗绫绫刚要离开的时候，在停车处看到了季嘉泽。

他好像一下子憔悴了很多，下巴冒着胡茬，前额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搭在眉头。

他斜靠在车上，看到罗绫绫过来，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朝着她走了两步，又迟疑地停了下来。

罗绫绫叹了口气，慢慢走到他面前，“里昂。”

她已经决定跟罗家人断绝关系，也不会再喊季嘉泽“表哥”

，但如果他能接受，她也愿意跟他维持以前那种朋友的关系。

季嘉泽眼睛里满是血丝，他喉结轻轻滚了两下，一开口，声音有些哑，“绫绫，我只问你一句话，中毒的人……是你吗？”

即便理智已经告诉他千百遍，但他还是无法相信，他的父母会给小表妹下毒，他的舅舅舅妈会给亲生女儿下毒。

罗绫绫仰着头，看着他痛苦压抑的眼神，叹了口气，转身回了自己的保姆车。

季嘉泽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尽管拼命压抑，眼角还是又湿了。

他一直在联系律师，国内擅长刑事案件的知名律师有四个，号称“四大金刚”

，可惜无论他联系哪一个，都说是已经接了别人的案子，不能再给他代理。

季嘉泽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了排名前十的律师。

看守所不让家属探望，只有代理案件的律师可以。

刚才律师已经去了看守所，不过律师告诉他，行业也是要求保密的，关于案情不能透露给他。

除非警方能够公布案情，否则季嘉泽只有在公诉开庭的时候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按照正规流程，那应该是两三个月之后的事了，他的一颗心就像在热油锅里反复煎炸，父母到底做了什么他已经不在乎，反正肯定是不法之事，但他很想知道，受害人……真的是罗绫绫吗？

他鼓了很大的勇气才来找她，没想到一见面她就转身进了保姆车。

她是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吧？

“里昂。”

轻声的呼唤，熟悉的嗓音。

季嘉泽猛地睁开眼睛。

罗绫绫站在他面前，递给他一瓶水，“你多久没喝水了？”

他的嘴唇都干了。

原来她是去车里给他拿水了啊。

季嘉泽接过水，修长的手指有些抖，半天都没拧开瓶盖。

罗绫绫从他手里把瓶子抽走，轻松地把瓶盖拧开，又递给他。

季嘉泽扬起脖子，一口气灌了大半瓶。

他昨天被传唤的时候就说了很多话，出来以后一直在联系律师，又说了很多话，期间一口水都没喝，现在罗绫绫给了他水，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口渴。

他随手抹了一下嘴角的水渍，静静地看着罗绫绫。

罗绫绫点了点头，“中毒的人是我。”

“对、对不起！”

即便心里早就猜到了，季嘉泽还是觉得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不管五个长辈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毕竟也做出了这么残忍的事。

而且，他跟罗绫绫接触了这么久，并不觉得她有什么可恨的地方，以至于要用下毒的手段来终止她的生命。

罗绫绫不忍心看他痛苦的样子，轻声说道：“里昂，跟你没关系，我知道的。”

季嘉泽苦笑，“那是我的父母，我的舅舅舅妈，论罪我也是在株连的范围内。”

罗绫绫摇头，“话不能这么说，那也是我的父母，我的姑姑姑父，难道我也该被株连吗？”

季嘉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绫绫，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