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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又波澜的一夜过去。
阳光抚上眼皮,透出鼓胀鼓胀的血管。
温清粤鼻尖的洗衣凝珠若隐若现,细嗅辨出难闻的酸苦,她知道了,她在家,正躺在隔着一片海的双人床上。
说怪也怪,昨晚夜宵过后,两人假装无事,借消化之名搞完才分开,各自扒一边床沿,隔开距离睡下。
说不怪也不怪,清粤早上涌上别扭的爱意,穿过“海洋”
,自背后拥住周乃言。
他无情推开,喉咙里沙哑挤出句“少来”
,笑得清粤栽进枕套。
她先是听见他笑了,很快听到一声娘骂,接着两脚腾空,脑袋发懵,眨眼云游至医院。
医生拿听诊器上下左右,问她,痒吗?没有觉得呼吸困难吗?怎么这么严重才来看?
没想到玩笑成真,脸贴玻璃扮猪鼻的鬼主意,竟会在24小时内诡异复制粘贴。
她没细思昨晚的古怪是过敏引发的生理不适,还是意识到丈夫真爱自己引起的心理不适,反正清粤除了挨一针过敏屁股针,也没有旁的纾解法子。
她这样的人,如何也做不到顶张猪头脸去诊室。
她拿起镜子,照上脸庞。
丑得陌生又熟悉,过敏浮肿的脸是她青春期正常脸的大小。
她问周乃言丑吗,他说和原来一样啊。
这话噎得她翻白眼。
好在因为眼皮也肿了,白眼翻到半程又端庄地化为一觑。
周乃言跑去大洋彼岸交流的几天,温清粤钢琴也弹不了。
她突然发现,外观正常的手指也过敏肿胀。
只有跨越黑白琴键的微妙间,才有感受。
周乃言的书架上除科幻外,有不少名著。
版本很早,是十几年前人人家里备一套的油画版封面。
温清粤打开过几本,上面有他的阅读痕迹,她没耐心一本本阅读,只把他划线的句子读了。
他在一本叫《红字》的书上划下过一句话,温清粤还就此问过他,“什么叫‘你可曾体会过爱情的眩晕与恶心?’”
她懂爱情的眩晕,但什么叫恶心?
此刻努力回忆,如何也记不起他的回答。
但此人正经话很少,想也知道,肯定没好好回答。
经年之后,温清粤在过敏反应里,对这句话有了领悟。
调频很难一下调对。
稍一用力,刮响一阵噪音,吓得高敏人群心跳狂震,赶紧回拨,终于耳清目明,再调节时又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以前是在旋木里转悠,现在坐上烈马奔驰,这番热烈与冷静之间的飞速切换,换谁都要消化一下。
要说呢,难怪人的情感有这么大的研究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