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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第1页）

达尔西离开父母族群的第六个月。

他流浪到了一个新的人鱼族群所在的海域。

这是他从小到大经历过最糟糕的六个月。

不同于落单的人鱼需要小心谨慎的遮掩自己的痕迹，人鱼族群在一片海域停留时会毫不掩饰的彰显出自己的存在。

族群中的成年人鱼在圈定的领地边缘留下自己的气息，用以震慑其他的掠食者，识趣的大型动物在意识到人鱼族群的停留后自然会自觉避开这一片区域。

刚离开父母的族群时，达尔西还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母亲强调一定要让他加入一个族群，但是独自在深海里生活了半年的达尔西已经很深刻的明白了她的话。

尽管以前生活在父母族群里的时候，并没有人在意过达尔西的存在，但是当他活跃在族群所在的海域中时，无形中也是受到了族群的庇护。

即使从小父母就已经告诉过他，独自一条人鱼在深海中活下去需要注意的事项，但是达尔西刚成年独立生活，难免有些疏漏。

达尔西现在已经记得，要小心黑夜，当心看不见内部的海底洞穴，注意那些会避开人鱼群，但是对落单的人鱼不怀好意的掠食者。

以及那些会藏起自己脸上鳞片的食人鱼。

失去了族群的庇护，那些不曾在意过的细节部分让达尔西吃了不少的苦头，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饥一顿饱一顿，被其他的掠食者追着狼狈逃窜的日子之后，达尔西才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

但是比起刚离开父母族群的时候，达尔西看起来要更瘦弱了，脸颊两侧的肉有些凹陷下去，上半身几乎看得见肋骨的形状，尾巴也很久没有仔细打理过了。

白色的尾巴上有些不少细小的伤痕，一些鳞片炸开，尾巴的颜色变得暗沉，有一些海草挂在上面，在达尔西甩了甩尾巴之后又重新随着水流漂走。

糟糕的身体状况让达尔西感觉到焦虑，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现在他已经习惯了就算在入睡时也要保持高度的警惕，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就会清醒过来。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一个安稳的，可以让他放松下来好好休息的环境。

但是这只有人鱼族群能够提供给他。

达尔西很清楚，再继续这样的日子，他总有一天会在日渐一日的虚弱中死去。

——

但这已经是达尔西离开遇见的第三个人鱼族群。

达尔西在踏入这一片海域时，就清晰的感知到了这个族群传递出的外来者止步的警告，在人鱼族群在这一片区域停留下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生活区域里可能会对族人造成威胁的生物全都赶了出去，然后又安排了人鱼在领地的外侧巡逻。

不同族群对外来人鱼的态度有所差异，不会主动攻击出现在自己领地外的陌生人鱼，但是也不会有多热情。

态度友善一些的，可能会默许陌生的人鱼在靠近自己族群的领地附近停留一小段时间，更多的族群会在陌生人鱼出现在距离自己族群领地一定范围内就进行驱逐。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会允许不属于自己族群的外来人鱼出现在自己族群的领域。

达尔西刚在前两个族群的领地范围附近时，就收到了来自两个族群的人鱼的警告，他们并不准备接纳这条流浪到这里的白化人鱼，并提出让这位外来者远离自己的族群。

外来人鱼想要得到族群认可，被族群所接纳，远远比达尔西最初想的要更艰难。

——

在经历了前两个族群之后，尽管达尔西清楚，自己应该寻找一个族群庇护，但是再一次看见新的人鱼族群时，达尔西却下意识把自己藏了起来，避免被他们看见。

达尔西不清楚现在碰见的这个族群对于陌生的人鱼是什么态度，他只想远远避开巡逻的队伍，在不被这个族群里人鱼发现的情况下藏在他们领域的边缘，希望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幸运的是，在外流浪的日子里，达尔西隐匿自己的技巧掌握得很好，在刻意抹除了自己的行踪之后，并没有被其他人鱼发现。

为了避免被第三个族群里的人鱼发现自己的存在，达尔西选择在距离这个族群更远一些的地方去猎食，然后在进食之后再回到自己搭建的临时巢穴里休息。

尽管捕食会比之前更麻烦一些，但是至少夜里休息的时候要安全很多，能有更好的休息。

——

达尔西出门猎食的时候碰见了一条受伤的大鱼。

它大约有达尔西半个身体那么长，背后竖起来颜色艳丽的毒刺，尾巴被啃食了一小半，歪歪扭扭的游动，身后不远不近的坠着几条试图捡漏的小鱼。

达尔西以前在父母的族群里尝过这种鱼，虽然背后带着毒刺，但是去掉刺和鱼皮之后，剩下的鱼肉不仅无毒味道还很鲜美。

达尔西看上了它身上的肉，也看上了它背后的刺。

如果把它背后的毒刺拆下来，用大鱼的鱼骨支撑长矛，将毒刺绑在上面，会是一件很趁手的防身武器。

如果它没有受伤，达尔西自然不会打它的主意，但是它现在很明显受伤严重，尾巴上伤口露出来的肉都已经泡得发白，动作迟钝看上去极其虚弱。